26.第二十六章
一队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，二队排屋那边的训练室里则灯光昏暗，Soon正硬扛着作息时间偷偷摸摸建房间练习呢。
而因为和凌泽燃直播了一把，又说了几句骚话，根本睡不着的程逸，巧了也摸到训练室想打两把天梯冷静一下。
于是，两位五号位就这么相遇了。
“你！你来干什么！”Soon暗骂一声，一把关了自己的屏幕，实在是不想让程逸看到自己在练习补刀，“我给你讲啊，我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让你给我辅导！”
程逸看他一眼，面无表情，一句话没说坐在自己位子上，开机登steam。
“你怎么还不搭理人呢！傲什么！不就学习好么！了不起啊！”Soon有点生气，走到程逸旁边，叉腰低头看着他。
程逸轻笑一声，抬头：“在你这种学渣面前，我确实了不起。”
“你！你！你！”Soon一发三连，捂着心口，觉得自己也要被气的撅过去了，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简直他妈太讨厌了！
“双排来不来？”程逸懒得跟他多讲话，直接发了个邀请过去，Soon死死咬着牙，怒吼一声：“他妈来就来，谁怕谁啊！告诉你，咱不比辅助，比Carry，人头少的是狗逼！”
“对，人头少的那个就把自己ID改成我是狗逼，微博上也发一个我是大狗逼。”
“愿赌服输，敢不敢！”
“好，”程逸笑，在匹配成功后，直接选了火猫。
一场比赛28个人头，这他妈是个专职辅助么，这他妈是个挂逼吧，人头挂那种！日！
天梯结束之后，Soon面如菜色，死死盯着屏幕，非常的生不如死。
“要改名了么？”程逸取下耳机，问的心平气和，Soon心口一痛，眼神闪烁，“再来一局……？”
“愿赌服输，这不是你说的，”程逸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，Soon却被他看的一个哆嗦，这一刻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可怕。
“那个，我，我，我……”又是一发绝望三连，Soon绝望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，登陆了那好歹也有一万粉丝的微博，程逸却叫住了他，“不改也可以，你过来听我讲课，就十五分钟，我还要回去睡觉。”
“？？？”Soon像吞了翔一样看着程逸，简直怀疑对方是不是疯了，“你到底想干嘛？”
“过来听课，”程逸建了个房间，冷静道：“除了基本功比较差，你最大的问题是时机的掌握，打线下赛对手比较菜体现的不明显，可跟WAKA打起来就凸显了这个问题，你是五号位就别老想着去K头，前期你得带好节奏，做好视野，中期多跟十米大刀配合，后期如果能吸引了对面主要伤害或者控制技能你就赚了，分清楚阶段，不要上头，该买活买活，不要老想着等小七给你指示……”
也没管Soon是不是在听，程逸就这么平静地说下去，点出了Soon的每一个问题所在，快狠准的那种。
也真是就说满了十五分钟，程逸站起来就往自己房间走，一直沉默着的Soon叫住了他，声音里有些尴尬，还有些颤抖。
“你……你干嘛要帮我，我，我又，反正就是我又恨不得喷死你。”Soon低头看着地板，简直不敢抬头。
程逸脚步顿了一下，轻声说：“我只是在帮自己。”
说完这话，程逸就走了，留下Soon面红耳赤，百思不得其解地傻乎乎站着。
为什么会帮Soon？
几天前，小七就在睡前跟程逸说过，Soon那人吧是嘴巴挺贱的，可队里也几乎没人知道，他家里为了让他学习好的亲哥读书结婚在大城市全款买房，从高中开始就没让Soon上学了，逼着他去打工，知道这家伙进了电竞战队后，每个月都要让他把工资上交，自己只能留一千，Soon刚来二队的时候肺炎感染差点进了ICU，他爸第一句话就是别看病了，钱留下来，你哥下个月要付首付了。
当时，医院里恰巧是小七陪着Soon，听到了Soon几乎发不出声来的哭喊，还有那句“我就不是你们儿子么，你们想我死么”。
小七说这些事儿的时候，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，眼神颇有些沧桑，程逸只是默默听着，任由某些
让人不舒服的情绪，像是又吸到了水的海绵在身体内慢慢膨胀，慢慢熟悉它，控制它，再将它压抑在心底。
所以，并不是圣父情节发作，程逸认为自己只是想要彻底脱离心底的泥潭。
从训练室出来，程逸回房间睡觉去了，下铺的小七已经均匀地打起了呼噜，程逸爬到上铺，窗帘缝隙透进来的路灯光芒映照在他眼底，他眨了眨眼睛，慢慢闭上眼浅浅睡去。
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，不远处的别墅里，凌泽燃却是彻底无眠，他披了件羽绒服，站在阳台上抽着烟。
手机都已经被捏热乎了，凌泽燃却依旧一遍遍看着微信的聊天记录，锁紧了眉头，苍蓝的烟雾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间。
屏幕上是和赵和平聊天的界面，这兄弟今晚值班，仔仔细细又帮着查了查程逸，消息还是一队在会议室开会时发来的，凌泽燃当时心态就有点儿崩，但还是撑着好好开会，承担一个队长的职责。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老凌啊，你说程逸从B大肄业，原因我也查出来了，他一直没参加答辩，他们老师还报警说人失踪了，警方当时立案了，但很快就撤销了，程序什么的应该都没问题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我找了五班的那兄弟，他跟我说程逸家里条件不好，一直跟着他爸，他爸喝了酒就有点那个，喜欢打骂孩子，班主任为了这事儿请过他爸，结果他爸把班主任都给打了，你别说，这爹当的也真是操/蛋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然后，还有就是，那个，程逸他爸被小混混砍死的案子，报案人就是程逸他自己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还有他妈的事情，我查出一点，我也不是很确定，但程逸毕业答辩失踪的时间，他妈买了去B市的机票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我不太确定程逸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，老凌，老凌你还在不在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卧槽，人呢，你别吓我
——Ling：抱歉，没来得及回复，电话方便不？
这就是最后一句聊天记录，时间在凌晨两点，那之后，凌泽燃就叼着烟和赵和平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，又知道了一些细节，比如程逸从高一开始就是全年级第一，从来没有变过，比如程逸不光寒暑假就连周末都得去打工挣钱，比如程逸定的校服永远大两码，头发也永远偏长，眼镜架子都坏了，透明胶缠一圈还能继续带，又比如，程逸他爸曾经喝醉了，来学校门口堵人，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就要揍人……
听到这里，凌泽燃深吸了一口烟雾，他终于知道那要命的熟悉感到底来自哪里。
如果没记错，那应该是高二，夏天正热的时候，凌泽燃打完了篮球，满身大汗地骑自行车准备回家，在校门口遇到个醉汉要揍一个穿着校服的同学，保安和老师根本拉不住人，凌泽燃直接把自行车就扔那男人身上，当时被那男人按住揍了两拳的人，长长的刘海，宽大的校服，死板的黑框眼镜，却也掩盖不住那双漂亮的眼睛，黑亮亮的，像是润着水。
凌泽燃深吸一口气，一手捂着脸，声音哑的有点厉害：“艹，我他妈真是个傻逼，不折不扣的。”
赵和平：“老凌？你别介啊，我都不敢跟你讲了……”
凌泽燃揉了揉眼睛，想到了程逸那双眼睛，心里就觉得又软又酸：“你说我怎么就没早点想起来他是谁，明明早就见过他了，还一起读了三年书，我他妈……”
凌泽燃说不出话来，简直要被自己气晕了，忽然就很想时间能够倒流，回去看看那时候的程逸，跟他说自己喜欢他，想要陪着他别那么辛苦。
“好了好了，你也别想太多，”赵和平安慰两句，“我这边也是能查到的就这么多，你不是说感觉程逸有点奇怪么，他可能还发生过什么，唉，我也不懂要怎么追男人，反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作为一个钢铁直男，赵和平能说这么多已经是尽力了，凌泽燃只是谢谢他，两人又聊了聊便挂了电话。
那之后，凌泽燃便一直在阳台上抽烟，他脑子里有点乱，一会儿是OHno月底就要退役了，一会儿又是程逸看着他的眼神，反反复复恍恍惚惚，最后只定格在了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上。
“到底还有什么事儿？”凌泽燃把最后一根烟掐了，自语道：“为什么上次那眼神那么绝望，到底发生过什么，还要骗我是二中的……”
又站在阳台上吹冷风，思考了好一会儿，凌泽燃没有得到任何答案，他只觉得自己要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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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因为和凌泽燃直播了一把，又说了几句骚话，根本睡不着的程逸，巧了也摸到训练室想打两把天梯冷静一下。
于是，两位五号位就这么相遇了。
“你！你来干什么！”Soon暗骂一声，一把关了自己的屏幕，实在是不想让程逸看到自己在练习补刀，“我给你讲啊，我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让你给我辅导！”
程逸看他一眼，面无表情，一句话没说坐在自己位子上，开机登steam。
“你怎么还不搭理人呢！傲什么！不就学习好么！了不起啊！”Soon有点生气，走到程逸旁边，叉腰低头看着他。
程逸轻笑一声，抬头：“在你这种学渣面前，我确实了不起。”
“你！你！你！”Soon一发三连，捂着心口，觉得自己也要被气的撅过去了，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简直他妈太讨厌了！
“双排来不来？”程逸懒得跟他多讲话，直接发了个邀请过去，Soon死死咬着牙，怒吼一声：“他妈来就来，谁怕谁啊！告诉你，咱不比辅助，比Carry，人头少的是狗逼！”
“对，人头少的那个就把自己ID改成我是狗逼，微博上也发一个我是大狗逼。”
“愿赌服输，敢不敢！”
“好，”程逸笑，在匹配成功后，直接选了火猫。
一场比赛28个人头，这他妈是个专职辅助么，这他妈是个挂逼吧，人头挂那种！日！
天梯结束之后，Soon面如菜色，死死盯着屏幕，非常的生不如死。
“要改名了么？”程逸取下耳机，问的心平气和，Soon心口一痛，眼神闪烁，“再来一局……？”
“愿赌服输，这不是你说的，”程逸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，Soon却被他看的一个哆嗦，这一刻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可怕。
“那个，我，我，我……”又是一发绝望三连，Soon绝望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，登陆了那好歹也有一万粉丝的微博，程逸却叫住了他，“不改也可以，你过来听我讲课，就十五分钟，我还要回去睡觉。”
“？？？”Soon像吞了翔一样看着程逸，简直怀疑对方是不是疯了，“你到底想干嘛？”
“过来听课，”程逸建了个房间，冷静道：“除了基本功比较差，你最大的问题是时机的掌握，打线下赛对手比较菜体现的不明显，可跟WAKA打起来就凸显了这个问题，你是五号位就别老想着去K头，前期你得带好节奏，做好视野，中期多跟十米大刀配合，后期如果能吸引了对面主要伤害或者控制技能你就赚了，分清楚阶段，不要上头，该买活买活，不要老想着等小七给你指示……”
也没管Soon是不是在听，程逸就这么平静地说下去，点出了Soon的每一个问题所在，快狠准的那种。
也真是就说满了十五分钟，程逸站起来就往自己房间走，一直沉默着的Soon叫住了他，声音里有些尴尬，还有些颤抖。
“你……你干嘛要帮我，我，我又，反正就是我又恨不得喷死你。”Soon低头看着地板，简直不敢抬头。
程逸脚步顿了一下，轻声说：“我只是在帮自己。”
说完这话，程逸就走了，留下Soon面红耳赤，百思不得其解地傻乎乎站着。
为什么会帮Soon？
几天前，小七就在睡前跟程逸说过，Soon那人吧是嘴巴挺贱的，可队里也几乎没人知道，他家里为了让他学习好的亲哥读书结婚在大城市全款买房，从高中开始就没让Soon上学了，逼着他去打工，知道这家伙进了电竞战队后，每个月都要让他把工资上交，自己只能留一千，Soon刚来二队的时候肺炎感染差点进了ICU，他爸第一句话就是别看病了，钱留下来，你哥下个月要付首付了。
当时，医院里恰巧是小七陪着Soon，听到了Soon几乎发不出声来的哭喊，还有那句“我就不是你们儿子么，你们想我死么”。
小七说这些事儿的时候，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，眼神颇有些沧桑，程逸只是默默听着，任由某些
让人不舒服的情绪，像是又吸到了水的海绵在身体内慢慢膨胀，慢慢熟悉它，控制它，再将它压抑在心底。
所以，并不是圣父情节发作，程逸认为自己只是想要彻底脱离心底的泥潭。
从训练室出来，程逸回房间睡觉去了，下铺的小七已经均匀地打起了呼噜，程逸爬到上铺，窗帘缝隙透进来的路灯光芒映照在他眼底，他眨了眨眼睛，慢慢闭上眼浅浅睡去。
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，不远处的别墅里，凌泽燃却是彻底无眠，他披了件羽绒服，站在阳台上抽着烟。
手机都已经被捏热乎了，凌泽燃却依旧一遍遍看着微信的聊天记录，锁紧了眉头，苍蓝的烟雾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间。
屏幕上是和赵和平聊天的界面，这兄弟今晚值班，仔仔细细又帮着查了查程逸，消息还是一队在会议室开会时发来的，凌泽燃当时心态就有点儿崩，但还是撑着好好开会，承担一个队长的职责。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老凌啊，你说程逸从B大肄业，原因我也查出来了，他一直没参加答辩，他们老师还报警说人失踪了，警方当时立案了，但很快就撤销了，程序什么的应该都没问题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我找了五班的那兄弟，他跟我说程逸家里条件不好，一直跟着他爸，他爸喝了酒就有点那个，喜欢打骂孩子，班主任为了这事儿请过他爸，结果他爸把班主任都给打了，你别说，这爹当的也真是操/蛋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然后，还有就是，那个，程逸他爸被小混混砍死的案子，报案人就是程逸他自己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还有他妈的事情，我查出一点，我也不是很确定，但程逸毕业答辩失踪的时间，他妈买了去B市的机票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我不太确定程逸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，老凌，老凌你还在不在
——愿世界和平：卧槽，人呢，你别吓我
——Ling：抱歉，没来得及回复，电话方便不？
这就是最后一句聊天记录，时间在凌晨两点，那之后，凌泽燃就叼着烟和赵和平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，又知道了一些细节，比如程逸从高一开始就是全年级第一，从来没有变过，比如程逸不光寒暑假就连周末都得去打工挣钱，比如程逸定的校服永远大两码，头发也永远偏长，眼镜架子都坏了，透明胶缠一圈还能继续带，又比如，程逸他爸曾经喝醉了，来学校门口堵人，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就要揍人……
听到这里，凌泽燃深吸了一口烟雾，他终于知道那要命的熟悉感到底来自哪里。
如果没记错，那应该是高二，夏天正热的时候，凌泽燃打完了篮球，满身大汗地骑自行车准备回家，在校门口遇到个醉汉要揍一个穿着校服的同学，保安和老师根本拉不住人，凌泽燃直接把自行车就扔那男人身上，当时被那男人按住揍了两拳的人，长长的刘海，宽大的校服，死板的黑框眼镜，却也掩盖不住那双漂亮的眼睛，黑亮亮的，像是润着水。
凌泽燃深吸一口气，一手捂着脸，声音哑的有点厉害：“艹，我他妈真是个傻逼，不折不扣的。”
赵和平：“老凌？你别介啊，我都不敢跟你讲了……”
凌泽燃揉了揉眼睛，想到了程逸那双眼睛，心里就觉得又软又酸：“你说我怎么就没早点想起来他是谁，明明早就见过他了，还一起读了三年书，我他妈……”
凌泽燃说不出话来，简直要被自己气晕了，忽然就很想时间能够倒流，回去看看那时候的程逸，跟他说自己喜欢他，想要陪着他别那么辛苦。
“好了好了，你也别想太多，”赵和平安慰两句，“我这边也是能查到的就这么多，你不是说感觉程逸有点奇怪么，他可能还发生过什么，唉，我也不懂要怎么追男人，反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作为一个钢铁直男，赵和平能说这么多已经是尽力了，凌泽燃只是谢谢他，两人又聊了聊便挂了电话。
那之后，凌泽燃便一直在阳台上抽烟，他脑子里有点乱，一会儿是OHno月底就要退役了，一会儿又是程逸看着他的眼神，反反复复恍恍惚惚，最后只定格在了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上。
“到底还有什么事儿？”凌泽燃把最后一根烟掐了，自语道：“为什么上次那眼神那么绝望，到底发生过什么，还要骗我是二中的……”
又站在阳台上吹冷风，思考了好一会儿，凌泽燃没有得到任何答案，他只觉得自己要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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